【朱白】鲸落（正文+番外）
你就是我的海洋！
520自割腿肉。全文1.6w左右。HE保证。
正文有细修。
可以直接翻到后面看之前未公开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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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鲸鱼在海洋中死去，它的尸体会缓慢沉入海底。这个缓慢的过程有一个饱含诗意的名字——鲸落（Whale Fall）。这样一座鲸鱼的尸体可以供养一套以分解者为主的循环系统长达百年。这是他留给大海的最后的温柔。（百科）
1.
朱一龙没见过这样的生物。
他不想称之为动物，动物大概是美丽、有情感却难以交流的存在，而这只鲸，它是活的。
不是生存意义上的“活”，是精神灵魂上的“活”。
这只鲸太漂亮了。海底总是一片幽暗、没有一丝一毫的阳光泄露，然而它圆滚滚的身躯泛着亮色的光，悄无声息地游曳在波浪和水草之间，不似鬼魅，似精灵。
它身躯不大，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一个八九岁小孩的大小，可能还不如一些大型玩偶。他摇晃着身躯的时候莫名显得有些憨气，使朱一龙想到小时候在动物园里看过的大白鲸，紧接着又觉得它们远远比不上眼前这一只。
它最独一无二了。它不是被驯养的，它是这片海域的守护神。
它像一轮白色的太阳。
这鲸不知在想些什么——它一定是在想些什么，朱一龙肯定这一点——它不远不近地跟在朱一龙身后，保持了一个刚刚好的距离。
既不会太近，也不会跟丢。
朱一龙想，我竟然被一只鲸跟踪了，还是这么漂亮的一只鲸。
他猛地转身，潜水器与周身的水流相撞，发出一阵沉闷的抨击声。他隔着厚厚的护目镜看向那只鲸，竟然在它圆圆的大眼里看到了害羞和慌张。
我一定是疯了。朱一龙想。
他实在想不到这鲸会有什么坏心思。它看着这样美、美的几近透明，它没有锋利的牙齿，圆乎乎的样子也毫无威慑力。
朱一龙猛地凑近了它。
鲸慌了，摆着短而粗的尾翼后退了两步。
朱一龙觉得好笑，瞧它这副外强中干的样子哟。
这鲸可能是猜到了他的想法，有些不服气地凑近了一点点，接着又有点僵硬地、小心翼翼地向旁边挪移了些许；然后它似乎是歪了歪脑袋，调皮地动了动两只小小的鳍。
朱一龙心想，我也许不该这样说，可是真的，感觉自己心都化了。
他向这只鲸伸出了手。
和我回家吧？
鲸有些不解，但还是犹犹豫豫地凑近了他，将圆圆的脑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朱一龙仿佛看见了这只鲸龇牙咧嘴的样子——他满身都是坚硬的潜水装备，一不小心就硌到了小白鲸柔软的皮肤。
2.
朱一龙半牵半抱着小白鲸到了岸边。他飞快地打电话，订购了巨大的水族箱和供氧设备，以及一打海洋相关书籍。
他做完这一切，看小白鲸在他脚边转来转去，自娱自乐地吐着泡泡。
我可能真的是疯了。朱一龙想，我想要圈养一只鲸。
一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调皮可爱的、温柔美好得宛如太阳一样的小精灵。
他不仅不后悔，还带了点骄傲和满足。
不是他胆大包天。毕竟是这只小白鲸先跟踪他的——送上门来的礼物，怎么能不要。
他拍拍鲸的脑袋，小精灵立刻甩着一身的水珠跳跃起来，毫无防备地蹭蹭他的手心。
他将它抱起，放进了水族箱里。
他要带他的鲸回家了。
3.
朱一龙还是很忙的。
身为一个演员，他并不像那些一线明星一样日理万机。工作机会不多也不少，生活起来并不困难，但往一部戏里投入精力，总是要花掉三四个月的。
眼下他正处于空闲期，但已经开始筹备下一个角色了。
助理把几个剧本发给了他，他靠在水族箱边翻看，身侧尽是波光粼粼的水纹，让他觉得自己像坐在一片海里。
剧本不太好，他不大喜欢。然而迫于名气不够和现实境况，他总是不得不接下一些不太好的剧本和角色。
不过哪怕所有条件都不太好，他也会认真对待。
作为演员的基本职业道德嘛。
朱一龙其实是有点失落的，毕竟他也想塑造一个能被所有人记得的角色；这个角色会脱离朱一龙成为独立的精神个体，人们谈及这个角色的时候会表示，哟，他呀，朱一龙演的，演的真是好。
可惜了，朱一龙运气暂时不好，没遇到这样的好时候。
他心情有点低落，便转头看向水族箱里的鲸。
一圈白光在暗沉的水里穿梭着，鲸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飞快地潜浮到了玻璃附近。
朱一龙看着它摇头晃脑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你怎么总是傻乎乎的。”
“我心情有点儿不好。你表演个杂技，讨我开心怎么样？”
他没指望鲸能回应，只是用手敲了敲玻璃，像是在隔着玻璃触碰鲸的鱼鳍。
然而鲸却突然飞快上浮，将半个脑袋探出了水面。
朱一龙愣住了。
它唱起了歌。
朱一龙不知道它唱的是什么，这旋律里空空荡荡，没有歌词没有曲调，但有动人心魄的力量。
它扬起了脑袋，一声声地歌唱不停。
旋律化为实质，一路穿过空荡荡的客厅和厨房，顺着门缝爬到屋外，惊走了几只鸟儿。
这是月亮出来了，白雾一样的月光挂在鲸的身上，像是为它织了一件锦裘。
朱一龙默默看着他，突然觉得它的歌声无比悠远绵长。
他在深海里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孤独？
鲸唱完了歌儿，歪起了脑袋，像是在讨要奖赏。他潜回水面以下，用小小的鳍拍打着玻璃，努力吸引朱一龙的注意力。
朱一龙笑笑，放下剧本，拿起了一旁的小球。
他将球扔进水族箱里，鲸便用圆圆的脑袋拱来拱去，再猛地使力将球丢还给他。
朱一龙趴在水族箱边，慢慢说起了话。
“你怎么这么傻？只有海豹才会这样顶球。”
“我要出门工作去了，你要乖乖在家等我。”
“我要不找个人陪你吧，这样你就不会无聊了。”
“我有点儿想带你出门。你在海里呆了那么久，成天见着水肯定也无聊，我带你去拍戏，肯定很有意思。”
朱一龙说完觉得自己真是天马行空，便好笑地摇了摇头。
“你要是个人就好了。”
他话音未落，之间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一阵剧烈波动，原本在玻璃附近的鲸竟然一声尖叫，窜入了他看不见的水箱深处。
朱一龙慌了，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话惹得他的小鲸鱼生气，便着急忙慌地扒着水族箱的边，却一直没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
“鲸！”
他没得到任何应答，正打算跳进水族箱里去，却见到月光笼罩下的水面上，探出了一个男孩子的头。
一个男孩子，不是一只鲸。
朱一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男孩子有点疑惑地抬起了自己的手，仔细看了两眼，便凝神望向朱一龙。
朱一龙与他目光相遇，终于确定这个男孩就是他的小白鲸了。
没有谁能有这样单纯天真的双眸了。
4.
两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朱一龙先开了口，试探性地叫了声：“鲸？”
男孩子伸出小半截舌头，轻轻舔了舔唇，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大概是不习惯自己的双腿，踉踉跄跄地往水箱边缘走了两步却差点摔倒，只好在原地不动，委委屈屈地向朱一龙伸出了手。
男孩子唇红齿白地站在那里，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装着一汪泉水。一头黑发湿漉漉的滴着水，在水面上惊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朱一龙立刻去牵他上岸，小朋友毫不见外地握紧了他的手，还带着点依赖地半抱住了他的胳膊。
男孩子一身白净，在月光下闪着如同瓷器一样名贵的光芒，眼神还懵懵懂懂的。
朱一龙有点狼狈地挪开了眼。
他半拖半抱地将小孩带进浴室，用浴巾将他擦的干干爽爽，又找出了自己的睡衣给他穿上。
男孩子个字很高，然而瘦的过分，朱一龙的睡衣穿在他身上，显得有点空空荡荡的。
朱一龙还是有点儿懵。
“会说话吗？”
男孩子笑了。
他飞快地凑近了朱一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环住了他的腰，将自己半湿的脑袋搁在了他肩膀上。
他轻轻喊道，哥哥。
这声“哥哥”太轻太软了，带着难以言喻的魔力，宛如一枪打在了朱一龙心脏上。
他皮开肉绽。一颗心在胸膛里飞快跳动，恨不得冲破身体，钻进怀中小孩的躯壳里，看一看他的心意。
5.
小孩非常粘人，亦步亦趋地跟在朱一龙身后，像只小尾巴。
他大概是因为刚刚学会说话的缘故，絮絮叨叨地念个不停，看到什么都要摸一摸碰一碰，好奇宝宝一样地问这问那。
朱一龙看着他，觉得心脏上柔软一片。
他给小孩布置好了客房，然而小孩眼巴巴地望着他说“哥哥你不陪我吗我才变成人啊一个人呆着我会很害怕的”。朱一龙被他眼里虚情假意的真挚迷了心，任由他抱着被子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丝丝缕缕的月光从床帘缝儿里钻进房间里，笼罩出一种朦朦胧胧的暧昧气氛。
小孩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小小声地问，“哥哥，我有名字吗？”
“你是小白鲸啊。”
“可是我想有个名字。”
朱一龙用胳膊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凝神望着他的小白鲸。
他伸手摸了摸小孩的眼睫毛。
“你的眼睛……很好看。”朱一龙说，“明明是黑色的，却总是闪着一种蓝幽幽的光，就像大海……你的眼睛也像宇宙。你知道宇宙吗？我们每个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是广袤宇宙里的一粒尘埃。可你不一样，你眼里总是亮晶晶的，像装着许许多多的星星。是星星，不是尘埃。”
“你叫白宇吧，好不好？”
小孩笑弯了眉眼，说，哥哥取的名字我最喜欢。
朱一龙很喜欢他笑。他笑得太好看太温暖，眼里是星星，笑容里就明晃晃地挂着一轮太阳。
可他又有些不喜欢他笑，小孩笑得时候总是热烈又耀眼，朱一龙莫名就觉得自己拙劣又渺小。
他有些不自在地挪开视线，问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人？
白宇闻言突然严肃了，说，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踪你吗？
朱一龙摇了摇头。
“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小孩认认真真地说，“你有魔力，我看一眼就知道你是独一无二的。你说我要是个人就好了，所以我就变成了人。”
“我没有魔力的，但是你有。”
朱一龙抿了抿唇。
他很想问，你遇到过很多人吗？你怎么就确定是我呢？万一你遇到了其他人，会不会就觉得我其实也没那么神奇了？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替小孩掩了掩被角。
“睡吧。”
小孩又调皮了，飞快扬起脑袋亲了亲他的下巴。
“哥哥晚安！”
朱一龙僵硬了身躯，只能咬紧了牙躺回了被窝里。
小孩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朱一龙终于能仔细观察他的睡颜。
他盯着他的红唇看了许久，最终只是小心翼翼地吻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吻的好轻又好用力，生怕惊醒他，生怕自己留不下痕迹。他眼里因为这个吻放起了烟火，又静悄悄地沉入湖底。
吻唇代表爱，吻额头代表珍视。
你是从天而降的礼物，是我碌碌多年的孤独解药。
6.
两个人的生活意外的合拍。
白宇喜欢睡懒觉，朱一龙却习惯了早起，他晨跑结束回家，洗完澡之后去叫小孩起床，白宇便哼哼唧唧地缩进被窝里躲避早晨温暖的阳光和朱一龙不厌其烦的呼唤。
他最终还是屈服了，举起两只胳膊环住朱一龙的脖子，将自己没几斤肉的身体挂在朱一龙身上。一边用鼻尖蹭着朱一龙的脖颈，一边嘟嘟囔囔地说“哥哥的沐浴乳真好闻。”
朱一龙只好半抱起他去洗漱，越发觉得自己简直像养了个小孩子。
明明也是成年人的样子，却格外幼稚。
白宇光着脚在地板上踩来踩去，不像只鲸，倒想只想咬自己尾巴的猫。
朱一龙怕他着凉，特地买了地毯铺满了整个客厅。男孩子白白净净的脚趾在驼色的绒毛里穿梭着，朱一龙望着，有些难耐地咽了咽口水。
他不知道白宇是什么心思，他总是那样单纯那样可爱，对自己也是有着绝对的信任，可朱一龙不知道这算不算爱。
他只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爱上这只鲸了。
不管白宇是人还是鲸，朱一龙只想和他这样过一辈子。
他以前不知道自己会和什么样的人共度余生，可能是个勤俭持家的女孩子吧，长的不用太好看生活也不用太细致，能懂他就行。他不需要一个陪他看电影的人，他需要一个能和他一起分享电影心得的人。
然而他遇到了这个人，突然就没有标准了。他的灵魂因为他着了火，急切地想寻求一泓清泉缓解自己的焦灼，白宇便适时地给了他一片海洋。
他想亲吻他，拥抱他；想在睡前给他读一个童话故事，在他表现出嗤之以鼻的不屑态度之前哄他入睡；不要人间争斗，也不要荣华富贵，不想未来不想死亡，就这样慢吞吞地走向人生终点。
和他一起，走向终点。
朱一龙拿起自己的吉他，轻轻弹唱起来。
你说你想在海边买一所房子
和你可爱的松狮一起住在那里
……
玫瑰你在哪里你说你爱过的人都已经离去
不要欺骗自己你只是隐藏的比较深而已
玫瑰你在哪里你总是喜欢抓不住的东西
请你不要哭泣
白宇转过头，默默看着朱一龙。
“你爱我吗？”朱一龙问道。
白宇噗嗤一声笑了。
“哥哥你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吗？”
朱一龙低了头，没说话。
白宇拿过他的吉他放在了一边，牵着朱一龙带他去了水族箱边。
白宇在朱一龙疑惑的目光里爬上水族箱的边缘，他飞快地脱掉自己的T恤，露出单薄的皮肤和优美的腰线。
他对朱一龙笑笑，纵身跳进了水族箱里。
朱一龙趴在水族箱边，看到自己的鲸浮上了水面。
小白鲸抬高了脑袋，努力想要凑近朱一龙。
朱一龙弯下腰配合他的动作。
鲸轻轻地亲了亲朱一龙的脸颊。
它转身发出一声歌唱，然后对着空气吹出了一个泡泡。
这个泡泡浮在空气中，朱一龙伸手去碰，却发现它在破碎一瞬间变成了一块硬邦邦的石头，掉进了水族箱里。
朱一龙想抓却没抓住，正在焦急时，白宇从水里探出了头，对他笑得见牙不见眼。
朱一龙用浴巾裹着他，小孩却摊开了手心，那里静静躺着一块亮晶晶的石头。
哥哥，喏，给你。
朱一龙举起那块小小的硬物投过阳光观察，指尖一片蓝盈盈的光撒下来，像是一片小小的海洋。
小孩自顾自钻进了他怀里。
“我不知道我能陪你多久，哥哥。”
“可是我想，能陪你多久，就陪你多久。”
“我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一片海洋。”
“我想送给你。”
“我死后一定要归于海洋的，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要把自己的身体还给它。”
“可是现在，”白宇亲了亲朱一龙的唇，“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一个人漂泊了好久，很孤单。”
“现在想来，都不过是为了靠近你。”
两个人在午后的阳光里拥紧了对方。
不辞万里，终于遇到你。
7.
待在一起的时光飞快地溜走，朱一龙接下了一个剧本，要进组了。
他有点儿不放心将白宇一个人放在家里，想带上他一起。
小孩窝在他怀里，用膝盖蹭蹭他的小腹，一边玩着他的睡衣纽扣，一边说，你带着我多不方便啊，别人要是问起来，都不好解释。
他亲亲那人头顶的发旋儿，说，我们家的小孩儿呗。
白宇说，我才不是你家的小孩儿。
他耀武扬威地举起自己的拳头：我可是你男朋友。
朱一龙捉住他的拳头放在唇边亲了亲，又塞回自己怀里，念叨着“是是是，正儿八经的男朋友。”
白宇满意了，说，你安心去工作好啦。你既然不在家我也不想变成人，我回水族箱里呆着，或者找个机会回海里，看看我的小伙伴们。
朱一龙这下更不放心了。
他知道白宇适应能力很强，这段时间下来对人类世界的了解已经足够他一个人生活。可是朱一龙还是不想放他回海里。
白宇若是丢下他跑了，他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明明已经互相表白了心意，朱一龙还是或多或少有些不安：他其实真的没什么特别的，白宇这么现在喜欢他，时间久了会不会不耐烦？
他想到这里愈发越发低落起来，眼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里波涛汹涌的情绪。
他的小心思被一眼看穿，男孩子见状笑眯眯地捧起他的脸，说，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我那么喜欢你。
朱一龙说，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白宇凑上前去，恶狠狠地咬了咬朱一龙的下唇：你再胡思乱想，我就咬死你，再把你拖到海里被鲨鱼吃掉。
朱一龙说，那可不行，我要陪着你的。
白宇笑弯了眼，抱着他的腰动来动去。
不许撒娇。朱一龙说道，你要回海里也行，不过我一结束工作你就得来找我。
小孩乖乖巧巧地点点头，摸了摸朱一龙挂在脖子上的那块蓝莹莹的石头说，你随身带着这个就好，这就像个定位仪，我能感觉到你在哪里。
朱一龙说，这么厉害的玩意儿吗？
小孩骄傲了，仰着脑袋说，那是，这个东西可是和我血脉相连的，我能通过这块石头感知到你的状况；同样的，如果我遇到了危险，这块石头上也会显露出一些征兆。这么好的东西，只给我哥哥一个人。
朱一龙说，真乖。
小孩往被窝里又缩了一点，舔着朱一龙的耳垂问，哥哥吃鱼吗？
朱一龙舔了舔后槽牙。
送上门来的大餐，怎么能不享用。
8.
朱一龙千叮咛万嘱咐了一大堆，终于被白宇推出了家门。
他给小孩买好了车票，直接到达海边，趁着没人的时候往海里一跳就行。
他不放心小孩一个人上岸找他，便约好等自己工作结束后就去两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碰头。
白宇非常兴奋，连连表示这回要带朱一龙见见自己的发小，一只白鲨。
朱一龙看着他那高兴得原地转圈的样子便有些忍俊不禁，打趣他说，你也不担心我被你发小一口吃掉。
白宇说，他敢！他要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就把他给吃了！
你怕是还不如人家尾巴大呢。
小孩无法反驳，只好嘟囔着说，那那那那，那我也很厉害的，我可是那片海域的头儿呢。
是是是。朱一龙半抱起小孩儿说，我们小白可是最厉害的了。
小孩得到了夸奖，高兴得稀里糊涂，意料之中地被蓄谋已久的人类压在床上又折腾了一回。
第二天清晨朱一龙就得离开，白宇的车票则在几天之后。朱一龙亲了亲小孩的额头，在床头留下了午餐和便签纸，便奔赴工作了。
白宇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他挠着一头杂毛看向身侧，纸上是一排清秀的“吃完饭记得按时坐车，乖乖等我来找你。”
他脸上挂着有点傻兮兮的笑容，一个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扳着手指等待回到海洋的日子。
归家的日子如期而至，白宇乖乖收拾好了自己，跳上了回家的车。
白宇到达了目的地，一个人蹦蹦跳跳地在海边乱转起来。这时太阳西沉，海风愈发狂放，几乎已经没什么旅客了，但他还是打算等完全天黑之后再跳进海里。
他生性敏锐，总觉得身边有人在盯着自己，但又找不到目光的来源，便有些疑惑地向一个无人角落走去。
这个角落很不错，是个别人看不到的死角，他只消轻轻一跃，就能回家了。
他转过弯，还是心有不安地回头看了两眼，回头的一瞬间竟被一只盖着手帕的手捂住了嘴。
白宇一个劲儿地踢蹬着两条长腿，一口咬在了那人手上。男人痛叫一声松开了手，白宇便踉踉跄跄向前跑，结果又被人一棍子打在了腿上、按在了原地。那人手劲儿实在太大，捂住他口鼻的手帕上又带着一种古怪的香气，白宇倒地后挣扎几下之后便无力放抗，彻底失去了意识。
9.
白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货车的后备箱里。
他身边有许许多多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他可能是其中年纪最大的了，最小的大概只有七八岁。
他此刻的姿势极为扭曲，双手被粗糙的麻绳反绑在身后，手腕上的细嫩皮肤被磨破，在麻绳上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
他慢慢坐起身，左腿传来一阵剧痛，不知道骨头有没有断掉。
他屏气凝神，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说“那个男孩子这么大年纪了不会有人家要的，还咬了老子一口，真不划算”，另一个声音有点儿谄媚地说“别担心，长得那么清秀的样子，肯定有人喜欢。实在不行卖到山里做个苦力也好”。
白宇想，这怕是在说我吧。
他小心翼翼动了动身体，发现旁边有的孩子陆续醒来，眼中全是慌张的害怕。
可能是因为他年龄最大，也可能是因为他神情冷静、目光坚定，小孩子们齐刷刷看向他，有的还默默挪到了他身边。
白宇心里一阵酸软，他一遍遍说着“不要害怕，到哥哥这里来”，一边开始教孩子们互相帮助，解开彼此手上的绳子。
有的小孩子害怕的很，抖着肩膀抽泣，却又在在白宇一遍遍“别出声别出声”的叮嘱里咬紧了下唇不敢哭出声。
明明在家里都是父母掌心里的宝，此刻却憋红了小脸，连眼泪都滴得犹犹豫豫。
白宇咬紧了牙。
有个小女孩替他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看着他流血破皮的手腕不敢触摸，只是小声问，哥哥你疼吗？
白宇憋住眼泪，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哥哥不疼。
孩子们全都缩成一小团聚在一起，白宇安抚好他们，从门缝里看向外面。
街道这头荒无人烟，那一头却是隐隐约约能看见房屋灯火。
他轻声说，一会我会打开门，你们都不要出声，看我指示，往那头亮灯的地方跑。
孩子们乖乖点点头。
白宇深呼吸了一下，两只手的指尖析出水滴，在空气中逐渐凝结出一把冰刀。
小孩子们张大了嘴，惊的目瞪口呆。
然而他脸色愈发苍白，几乎没了一点儿的血色，他安抚地对孩子们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去，视死如归地一刀劈在了货车门上。
轰然巨响中他推开了倾塌的门板，护着一群孩子向前跑去。
他看着孩子们逐渐远去的背影，默默转身看向那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拿着刀就要过来，却被另一个人连拖带拽地拉走了。
那柄冰刀逐渐融化了，白宇半跪在地上，看了看自己的指尖。
他的皮肤变得薄而透明，隐隐能看到内里搏动的血脉；但那仅有的血色也在不断消退，变得浅薄而脆弱。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体温了，只感觉自己快要活活冻死在原地。
他觉得自己像一片即将融化的雪花。
他的左腿还是很疼，只能一瘸一拐地勉强前进，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回到海里去。
他费劲气力来到了海边，却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沙滩上。
他这一刻终于委屈地流下了泪水。
他很干渴、很冷，满心的颓废绝望，身体渴望一点海水，心脏上就不断搏动着一个名字。
朱一龙。
哥哥，你在哪儿呢。
我想要你在我身边。
他闭上了眼。
太阳终于消失在地平线上，黑暗彻底接管这个世界。本该退潮的海洋却突然风浪大作，将那个小小的身躯卷进了一片深蓝之中。
海水包裹住他脆弱的躯壳，他觉得自己宛如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
原来死亡和回家一样吗。他模模糊糊地想着。
10.
朱一龙目前所在的剧组不算太好。
怎么说呢，演员和设备倒没什么问题，就是这拍摄场地实在糟糕，连续多天阴雨连绵，又一直被几场外景戏拖住没得休息。临时搭建的摄影棚在风雨里摇摇欲坠，让人有点儿胆战心惊。
朱一龙穿着古装，站在一个茅草屋里拍摄单人镜头的戏份，独白差不多要念完，却突然狂风大作，朱一龙只觉得眼前一黑，在剧组人员的惊叫声中，那个简陋的棚屋倒塌了。
他并没有感到疼痛，甚至也没什么感觉，似乎那些断壁残垣并没有压到他身上。
“快快快！朱老师？朱老师没事吧？”
朱一龙在助理的搀扶下站起了身，竟然毫发无伤。
导演一边抚着胸口说真是运气好，一边拍了拍朱一龙的肩让他去一边休息。
朱一龙却愈发心慌，明明没有受伤，却有害怕的感觉不断上涌。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拉出那块石头。
小石头在他手心里躺着，原本蓝盈盈的光一点点变得暗淡，最后完全消失。
朱一龙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那块石头从中心开始，蔓延出无数的裂缝，最终完全碎裂在他的手心里。
有风吹来，带走了一些碎末。
朱一龙按亮了手机屏幕，今天正是白宇坐车回家的日子。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他的小白出事了。
他拨打家中的电话，意料之中的无人接听。
他只觉得一阵眩晕，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哥哥，你在哪儿呢？
他在恍惚间听到了心上人绝望又渴求的呼唤声。
11.
朱一龙后来不是没去过那片海。
他尝试过，无论是穿上潜水服深入海底，还是在岸边从清晨枯坐到傍晚，都没能见到他的鲸。
他突然明白了，原来他从来没能真正深入白宇的生活，因此在他消失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耐下性子等待，一遍遍告诉自己：他那么爱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开始希望自己自己某天清晨醒来时能变成一条鱼，不求能在水波里寻觅到他的爱人，只求能在海洋里四处流浪，感受白宇过往的生活。
他希望自己的心上人平安无事。他是那样美好温暖的太阳，绝不能无声无息地消弭在暗黑深处，连一丝痕迹难以留下。
朱一龙走在海边。
他不觉得这些时光有多么难熬，只是觉得生活愈发无趣。他开始渴望夜晚的到来，在梦境深处，男孩会温柔走进他，一声声叫着“哥哥”。
他从不上前拥抱他，因为他知道白宇的灵魂是那么轻柔张扬的存在，他怕自己一碰，那缕青烟就散了。
他的状态越来越差，直到一个导演找上他。
一部电影，讲的是一只养在自闭症中心的“治疗师”鲸和一个自闭症患者的故事。
他毫不犹豫接下了这个剧本。
导演对他有信心，见他每天都在研究自闭症患者的行为习惯，也十分欣慰。拍拍他的肩让他好好休息，别再把自己的气色搞得那么差。
朱一龙笑一笑，应下了。
和他搭戏的是动物园里的一只幼鲸，驯兽师说朱老师和动物有缘分，这鲸见了你格外亲近。
朱一龙拍拍鲸的脑袋，鲸主动蹭了蹭他。
他突然咬紧了牙。
他从没崩溃过。他一直把自己脑袋里那根弦绷得死紧，他要等到白宇回来，绝不能在等待途中放弃。
我爱你从来不是一件会半途而废的事情。
朱一龙常常想起白宇亲吻自己的时候。
他本是只鲸，哪怕变成了人，也总带了一点儿海洋动物的习惯，亲吻的时候总是轻轻柔柔的一碰，像是羽毛落到水面上。
男孩子乖乖巧巧地仰起头，亲亲他的下巴，总是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
朱一龙又梦见他。
他醒来时坐在床边发了很久的呆，转身去了水族馆。
他常常和那只鲸待在一起，导演只当他是为了拍戏，便也不太管他，直接和工作人员商议将鲸鱼馆的钥匙给了他。年长的导演劝他不要太入戏，免得把自己搞出问题。
朱一龙站在玻璃这端，望着那头的鲸。
鲸可能是在睡觉，浮在水中一动不动。
朱一龙抬起手放在了玻璃上。
“你认识白宇吗？”
“它也是只鲸。”
“特别特别好看的鲸，它浑身牛奶一样的颜色，游起来的时候身边透明的水都会染上一点点白光。”
他其实还有很多想说，想说白宇最喜欢在水里吐泡泡，最喜欢听他弹吉他，最喜欢从水里猛地探出头搞个突然袭击溅他一身水。
他的指尖颤抖起来，敲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响声，回荡在空荡的大厅里。
鲸似乎醒了，缓慢地靠近了玻璃。
朱一龙将额头贴在了玻璃上，闭上了眼。
他神情如常，只是唇色极为苍白。
“你能转告他一声吗？”
“我真的很想他。”
12.
电影上映后大获成功。
导演说“最大的功臣当属朱一龙”，他只是礼貌的笑一笑，表示希望大家多多关注自闭症群体和海洋动物的保护。
电影结尾时那只陪着男主角走过半生的鲸最终因病去世，男主角将它从治疗中心里带出，将它的遗体放回了大海里。
电影屏幕陷入黑暗，缓缓浮出一行字。
鲸落海底，哺暗界众生十五年。
加里斯奈德
朱一龙还记得首映那天，电影放映过程中接连不断传来抽泣声。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变得那么麻木，他没有觉得感动或是有任何安慰的欲望，他只是默默想着，鲸真是奇妙啊，哪怕死亡来临沉入海底，还能照抚其他生灵十五年的时间。
我也想被他这样无私眷顾。
朱一龙驱车去了海边。
那是他和白宇第一次遇见的地方。水波依旧荡漾，沙滩上的脚印被一次次冲刷殆尽，而他发芽不久却根深蒂固的爱情始终历久弥新。
朱一龙坐在海边，默默看向远方。
太阳黄澄澄地挂在海洋那边，颜色弥散四周，像一颗流动的蛋黄，颤巍巍地被人捅破，晕染出一道天际的红霞。
“小白。”他突然说道，声音嘶哑无力，难听得很。
“你来看看我吧。”
“你说过工作结束就来找我的。”
“你再不找我，我只能自己去找你了。”
他敛住了声息。然而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缠绵的风声和哗啦啦的水声。
“我知道我不配去海里找你。”
“如果你变成了海里的微生物，那我也不能贸然去打扰你。”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我会努力生活的。”
“你愿意我就永远爱你。”
“你不愿意我就永远想你。”
朱一龙说完，觉得脸颊冰凉一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已经满脸是泪。
他转过身，一步步远离了海边。
太阳在他身后落下，风声渐停、水声渐歇，他恍惚间听到有人呼唤。
哥哥！
朱一龙僵在了原地，不敢转身。
13.
白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
他满心都以为自己这回定然是活不下去了，却在浑身僵硬又疼痛的后遗症里睁开了眼，看到了那只傻鲨鱼。
发小在他身边气急败坏。
你偷偷溜出去那么久，什么事情都要我替你解决！
明明你才是这片海里管事儿的！
偷跑出去就算了，还一身伤地掉回了海里！
你找了哪个巫婆把你变成了人！
我花了好大劲儿才治好你！
白宇甩了甩自己的小尾巴，阻止了发小的碎碎念。
不是什么巫婆……是我男朋友。
发小又炸毛了。
你出去一趟还搞了个男朋友回来？！
还会魔法？！能把你变成人？！
鲨鱼龇牙咧嘴的叫嚣着，它身躯庞大又满嘴獠牙，乍一看实在凶恶得很；然而它一边责怪着一边推挤了一大把水草堆到小白鲸的身侧，好让它不会磕碰到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
白宇轻轻碰了碰鲨鱼的背鳍。
谢谢啊。
发小有点儿可疑的尴尬，不耐烦地躲到一边。
认识那么久了说什么谢……你刚刚说你交了个男朋友？
对啊。
有个男人之前来过好几次，经常一呆就是一整天，怕不是你男人哦。
白宇急了，问道男人是不是一米八左右，眉清目秀特别好看？
发小不想理他，说那人长的特别丑。
白宇知道它的性子，急吼吼就要浮上水面去找朱一龙，然而发小拦住了他。
你这么着急干嘛？他都好几个月没来了。
白宇愣了愣。
他肯定是有事耽误了，我得去找他，不然他会很难过的。
你急什么急，养好你的伤再说。那个男人要真的那么想你，肯定会再来的。
白宇看了看自己鱼鳍边的淤青，还是答应了。
哥哥，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朱一龙一直没来，发小也没给机会让白宇胡思乱想，它带着白宇四处闲逛，倒也消磨了不少时间。
直到朱一龙来的这天。
白宇照例在浅水处享受傍晚温软的阳光，就看到朱一龙来到海边坐下了。
他一个鱼跃就要奔到他身边，却被发小拖远了。
你那么着急干嘛！听听他要说什么。
白宇承认自己耍了小性子，受伤和疗养期间都没得到哥哥的陪伴，他确实有点委屈。
然而当他听到了朱一龙的独白，却满心愧疚了。
他明明那么想你，你却还在耍脾气！
他望着朱一龙的背影，再也忍不住，飞快摆尾来到水边，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变成人。
他太着急了，眼泪都要奔涌出来，他还是只鲸，却用尽了力气叫出了声。
哥哥！
它没办法变成人，朱一龙也只是僵在原地没有转身。
哥哥！
他又叫了一声。
朱一龙转身时什么也没看到。他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目光逐渐变得坚定，步履不停地狂奔到了海边。
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鲸。
14.
朱一龙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他的鲸在水边，一个劲儿地打着转、摆着尾巴，脑袋一顶一顶地冒出水面，像是在撒娇。
朱一龙竟然不敢伸手。
梦会碎的，不能乱碰。
然而梦里的白宇往往是以人的形象浮现，这样一只小白鲸，想来不会是假的吧。
他伸出手，终于摸上了鲸的脑袋。
鲸努力地蹭上他的手腕，想离他近一点。
朱一龙终于确定了事实，然而当他想抱抱自己的心上人的时候，却发现他似乎不能变成人了。
没关系没关系，朱一龙颤着手捧住鲸圆圆的脑袋，真的没关系。
你回来就好了。
他弯下腰，去亲吻自己的鲸。
鲸乖乖巧巧地扬起了脑袋，闭上了圆圆的大眼，神色虔诚，等待一个温柔的吻。
朱一龙吻上它的一瞬间，却感到自己的鲸突然消失了。
他低头探寻，却看到自己的男孩从水里探出了脑袋。
男孩没穿衣服，只好探出了上半身，稳稳当当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小白。”
“嗯。”
“小白。”
“哥哥。”
“……小白。”
“我在呢。”
朱一龙脱掉了风衣，裹住了自己的男孩。
然而白宇却急吼吼地跳回水里，不多时水面上便浮现了一个鲨鱼脑袋。
朱一龙有点僵硬。
人类本能的恐惧他也很难控制。
发小气哼哼地对白宇抱怨：你们这算什么？王子吻醒睡美人也不是你们这种套路啊，吻一下就能变人？那你叫他吻我试试看。
我才不允许呢。
白宇敲了敲发小的脑袋。
他是我一个人的王子。
15.
在发小不厌其烦的重复后，白宇终于告诉朱一龙“我发小说你要是对我不好他就把你拖进水里咬死”。
朱一龙亲了亲他的发顶。
我怎么敢对你不好。
他带白宇回家，发小满不情愿地责怪说“你就知道把烂摊子甩给我”，却因为白宇一句“你就是我眼里最优秀的海底之王”而败下阵来。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躺在床上，白宇一下下地摸着朱一龙的下巴，有点心疼地念叨着：你瘦了好多。
朱一龙捉住他的手吻了吻，表示自己没关系。
朱一龙找出自己的电影放给白宇看。
明明灭灭的屏幕上是心上人温柔的脸，以及他创造出的另一个自闭却明亮耀眼的灵魂。
白宇窝在他怀里，一直到电影结束。
鲸死了。他说。
嗯。朱一龙摸了摸他的脑袋。
白宇突然转身，正对上了朱一龙的双眼。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
男孩握住了朱一龙的手。
“我快要死掉的时候，特别想回到海里去。可能这就是动物的本性，总觉得回到自己长大的地方，就不会害怕不会惶恐了。”
“但是我更想见到你。”
“我其实一点也不怕死，我活着的意义甚至没有死去的意义大，毕竟我的尸体能照顾整片海洋，而一个活生生的我却不一定有这样的本事。”
“但是我突然发现，我活着其实是有意义的。”
“因为你。”
“我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我要最后热烈一次。”
“死前一点也不遗憾，就只是想再见你一眼。”
“没有遇见我的话，你可能也会过一辈子，就像我没遇见你的话也会碌碌一生。”
“我可能只是你跌宕人生里的平常小路，但你已经是我深蓝色时光里的唯一斑驳了。”
朱一龙吻住了他。
两个人缠缠绵绵地亲吻着，白宇大概是身心俱疲，不一会儿便陷入了睡眠。
朱一龙将他放进被窝里裹好，自己也躺在了一边。
他吻了吻他的额头，闭上了眼。
你不知道，我爱你，如鲸向海，鸟投林。不可避免，退无可退。
你绝非平常。
你是我孤单人生里最好的礼物。
番外
1.
白宇决定不做一条好吃懒做的鲸。
上次的意外显然刺激到了朱一龙。他想尽办法将白宇带在身边，哪怕出去拍戏也要让小朋友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他对自己的助理表示这个是我的人，跟在你后边挂个副手的名号，有的事情可以叫他帮忙，前提是你不能把他给累着了。
助理默默点头，看了一眼在一边玩吉他的白宇，默默点了点头。
但白宇显然是不满意的，每日跟在助理后面抢着做事，结果又因为不熟悉一些工作流程而帮了倒忙；助理蛮喜欢他的性子，可也必须对工作负责，只能多次婉言谢绝白宇的好意。
白宇有点失落。
朱一龙洗完澡出来，便见到自己的鲸仰着脑袋望着天花板，时不时撅起嘴吹个泡泡。
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正想将男孩抱到自己怀里偷个香，却得到了那人罕见的拒绝。
“诶，哥哥，我觉得我还是不适合岸上的生活。”
朱一龙握紧了拳。
显然白宇给他留下的后遗症远远不止“时时刻刻担心小孩受到伤害”这一项，小白鲸因为养伤消失了四个月，可怜的朱老师便以为自己彻底失去他了，整日整夜难以入眠。
他总是会害怕、会做噩梦。他梦见自己脆弱的爱人受到伤害、血流了满地，而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他梦见白宇思念大海的多姿多彩、厌倦了陆地生活的枯燥无味，身形灵动的鲸转身跃进海里，消失成一片蓝色的泡沫，而他向来不善言辞，只能语拙地放他自由；他梦见他遇到越来越多的人和事，便会发觉朱一龙这人，也没什么好喜爱的。
而他也确实没有将他强留在身边的资本。
他咬着牙走到白宇身边，握紧了他的手腕。
“你想回去吗？”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一点，别太急躁、别吓到自己的鲸；可是眼睛和心跳骗不了人，他满腔的惶恐都要从那双桃花眼里溢出来，胸膛里也怦怦怦地掺满了不安。
“你想什么呢哥哥！”男孩子主动牵起了他的手，“我都把海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就是要陪在你身边了嘛；就算你想赶我走也不行了，我这种啥也不会的家伙，就只能在你身边白吃白喝。”
朱一龙笑了。
“谁说你什么也不会的？你可是海底之王。”
“我也觉得很郁闷啊，”白宇挠了挠头，“我在海底明明超级优秀的！任何事情我都能处理好，怎么上了岸就这么废柴呢......”
他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嗓子里。他的爱人黏黏糊糊地亲吻他的锁骨，又转战去了他的唇；鲸的脑子里一片浆糊，只剩下不由自主的迎合。
白宇的意识逐渐迷蒙，可是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念叨着“我才不要在你身边做废人”。
他的人类忍俊不禁，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我的小朋友超级棒的。”
2.
白宇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满屋。
他一边暗骂自己“又不知道早起”，一边飞快地起身奔出卧室，却没有见到朱一龙的身影。
他像个被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子萎靡了。
他正要努力劝说自己不要耍小脾气，就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传来：朱一龙背着一把吉他进了屋，手里还拎着早餐。
白宇一下子高兴了，欢欢喜喜地帮朱一龙拿过袋子，又蹦蹦跳跳地去了洗漱间。
“见到我这么开心？”朱一龙笑着问，“我刚刚进门的时候你还是一脸精神不振的样子，现在倒是兴奋得很了。我看你不是鲸，该是个河豚才对。”
“我才不是呢！”白宇嘴里含着一口水，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河豚一点都不帅......”
朱一龙倚在门边看他洗脸，笑着说，“我帮你找了一份工作。”
“我不要给你当助理了。”小朋友并没有很开心，“上次弄错了你的行程表差点儿酿成大祸，我可不想再给你惹麻烦了。”
“不是让你当助理。”朱一龙说，“是我想法不对，我怎么能让堂堂的海底之王给我做助手呢？”
他转身拿过那把放在门边的吉他，满脸笑意地向白宇晃了一晃。
“这把吉他是送给你的。”
“你可以做个歌手。”
白宇有些惊讶，仿佛是被大奖砸中了脑袋，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你唱歌那么好听，”朱一龙说，“一定会是个非常厉害的歌手。”
白宇嘴边还挂着一点点牙膏沫，但显然他已经无暇顾及了；小朋友飞扑到男朋友怀里，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稳稳当当地奉送了一个亲吻。
“谢谢哥哥！”
他飞快漱完了口，拿着那把吉他到一边儿玩去了。
朱一龙有些哭笑不得，动作僵硬地抹掉了小孩留在自己脸侧的泡沫。
他实在有些不想承认，在白宇过来的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的小男朋友比自己略略高了三公分。
明明性格还像个小孩子，又是自己捡回家来的小动物，怎么身高上一点都不让人满意呢。
朱一龙暗暗叹了口气。
幸好某人似乎没发现，不然恐怕是要嘲笑自己半天。
3.
朱一龙找了老师和教学视频，指挥白宇安心学习。
他本就擅长歌唱，对音准赫兹什么的极为敏感，如今稍稍一点拨便进步神速。
朱一龙找来的老师实在喜欢这个年轻人，不仅仅是因为白宇在音乐上有悟性，更因为他品性单纯，心思澄澈。
只有没什么坏心思的人，才能创作出好的作品吧。
朱一龙与自己认识的音乐制作人商谈完毕，打算先帮白宇发行单曲，然后做一张专辑；这个过程中最好不要让他抛头露面，毕竟白宇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着实不适合复杂的娱乐圈。
不过让朱一龙没想到的是，白宇的火爆方式和他想象中想去甚远。
他的新戏播完，正处于空窗期，每天只要接受一些小采访就完事儿了；然而当他拎着晚餐回家时，却见到白宇拿着手机，一脸欢欣鼓舞。
这小朋友给自己开了个直播，和屏幕那边儿的观众们聊聊天、唱唱歌，轻轻松松就让粉丝过了万。
朱一龙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昨天还说不能让这傻小孩抛头露面，今天他就把自己晒到互联网上去了。
他柔声劝说白宇关掉直播，远远瞥见似乎有弹幕在说“天哪这个小哥哥和另一个小哥哥住在一起”。
朱一龙赶紧收了声，用手势示意白宇赶紧停手。
他花了半个多小时向白宇解释清楚“为什么不能告诉那些人你和朱一龙住在一起”。
两个人洗完了澡，肩并肩地躺在床上，白宇有点郁闷地缩进了被子里。
“唉，我就知道我总是把事情搞砸。”
“你乱想什么呢？”朱一龙说，“有的事情太复杂了，但你也不用懂，我会安排好一切；你可以和你的粉丝交朋友，也可以安心唱歌，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就可以向全世界昭告我们的关系了。”
他亲了亲自己的小朋友：我只是不能让你受到流言蜚语的伤害。
白宇说，当然啦，哥哥，我很相信你的。
朱一龙问，你的新单曲准备好了吗？
白宇答道，准备好啦。
这首歌的名字叫《北极耳语》。
这是我走到天涯海角、北极南极都要和你轻声表白的情话。
“这是我送你的第一首情歌。”
4.
白宇果不其然爆红了。
他后来又直播了几次，网友们在他的直播里狂发弹幕表示“你唱歌这么好听必须发单曲啊”，白宇便笑着表示自家哥哥正在为自己准备发歌的事宜。
网友们一边说他是“被歌唱事业耽误的好主播”，一边对他的个人生活愈发好奇：这个白宇口中温柔体贴、帅气爆棚的哥哥，究竟是什么人呢？
白宇说，等我发了新歌就告诉你们哦。
朱一龙在一边看他回复粉丝的消息，调侃着说，你把我吹得这么高，万一我们公开之后他们觉得我也没什么值得吹嘘的，那你要怎么办呢？又或者我的粉丝嫉妒你，说你不好，那你又怎么办呢？
白宇说，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全天下最好，谁否认也没用；我是唯一能配得上你的鲸，谁不承认也没用。
朱一龙笑了，抱住了自己的小朋友。
有时候白宇真是通透得令人心疼。
两个人的新闻发布会安排在新歌首发、点击量过千万的那天，白宇穿着白西装，朱一龙则是一身黑，肩并肩走上了舞台。
场下的闪光灯有些刺眼，白宇却凑在朱一龙耳边说道：哥哥，我发现了，你真的比我矮三厘米。
朱一龙叹了口气。
记者们脑补着他们的对话。瞧瞧朱一龙那副郁闷的样子，他一定特别不喜欢白宇，不然表情怎么会这么纠结？白宇肯定是威胁了朱一龙、让他帮自己成名，你看看他脸上的笑容，真是得意的过了头。
两个人轻轻牵起了手。
“这就是我在直播时和粉丝提到的，我最爱的哥哥。”白宇说，“他带我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给了我一份新生活。”
他微微颔首：我爱他。
朱一龙笑了，他向台下鞠了一躬，然后微微侧身，直直望进白宇的眼里。
“你本来就是海底的珍珠，天上的月亮，我不能阻止你发光。”
“我知道你会成功，会被许许多多人爱。”
他看了看那些长枪短炮和凶神恶煞的记者，有些无所谓地挑了挑眉。
“但能站在你身边的人，只有我。”
“当然啦。”白宇答道，“你就是我的海洋。”
我永远也不能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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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也会放进本子里嗯→白云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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